北京民众亮马桥下聚会抗议当局严厉的防疫政策。（2022年11月28日）

华盛顿 —
2022年11月末中国大陆兴起的一系列反对清零政策的抗议行动（也称白纸运动或白纸革命）爆发已满两个月。中国政府近期通过逮捕关押和审讯恐吓一批参加抗议的学生和记者来镇压这场影响深远的运动。目前仍有一些抗议者下落不明，尽管部分被捕者上个月末或本月早些时候获释，但他们显然被禁止公开发言。北京一位白纸运动参与者者匿名对美国之音表示，目前当局高压恐吓非常严重，许多人不敢讲话，而国际声援力度明显不足。时值中国传统的农历新年假期，一些国际团体和机构敦促北京当局立即释放全部被捕的抗议者和记者，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并以实际行动来确保新闻自由和公民的言论自由。

“这一场报复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用我们这些普通青年的人生作为代价？我们不想凭空被消失。我们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定罪？在没有罪证的前提下，为什么我们可以被这样轻易带走？仅仅是因为我们出于同情去了悼念现场？希望大家救助我们。不要让我们不清不楚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要让我们随意被带走。”

这是去年年末北大出版社编辑、人民大学校友曹芷馨在被警察带走前夕发到网上的一段自录视频留言。

疫情肆虐之际 北京大举抓人

26岁的曹芷馨在视频中表示，她和她的朋友们去年11月末被传唤“教育”约24小时后都无罪释放了，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却在12月18日她们中至少4人又被警察“悄无声息”地带走。当时北京乃至全国正处于染疫发热病例和新冠病亡人数急剧上升的疫情海啸中。

据人权信息网站维权网披露，目前曹芷馨已被检察院批准逮捕。其他被批捕的抗议人士包括北京某跨国会计事务所会计师李元婧、北京外国语大学英美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的女权活动人士翟登蕊、以及李思琪等9人。这些被捕者现在北京市朝阳区看守所关押。

他们被捕原因是：参加了两个月前的由悼念乌鲁木齐火灾死难者的守夜活动而引发的北京亮马桥白纸抗议活动。

据维权网消息，当局给这些大部分为女性的年轻人的罪名已由最初被刑拘时的“聚众扰乱社会秩序”变成“寻衅滋事”。

翟登蕊的母亲是抗疫一线医生，想不到自己善良热情的独生女儿会失去自由，春节也未释放。姥姥已86高龄，常年有病，很想念外孙女。



亮马桥与四通桥

去年10月，北京等一些地方有人因张贴彭载舟提出的政治诉求标语而被抓捕。白纸运动期间这些女青年又走上街头，手持白纸举行抗议。

美国之音联系到去年11月末北京亮马河抗议现场的目击者白云（化名）女士。白云说，北京警方抓捕的主要是最初在亮马桥附近黎巴嫩大使馆一带摆放蜡烛悼念乌鲁木齐火灾死难者的那批人，其中包括曹芷馨、翟登蕊、李思琪。

她回忆道，当时警察把在抗议现场聚集起来的人群围起来，可是人们这时已经冲破了恐惧，除了表达反对封控的诉求外，还有人带头喊出北京四通桥抗议人士彭载舟的“六要六不要”，以及“电影审查滚蛋”等政治口号。



白云说：“北京亮马桥那一圈人喊了完整的六要六不要，不要核酸要吃饭，不要封控要自由。”

白云还告诉美国之音，北京白纸运动的抗议者来自各行各业，有不少属于北京文化圈中人，其中有些媒体人和来自宋庄的艺术家。

她说，后来有三四十人被传唤，已知9人被批捕，还有几人被抓时间较晚，目前仍未获释，也未批捕。

彭载舟去年10月13日在四通桥抗议现场被捕后至今与外界失联。众多网友持续呼吁国际社会对彭载舟及其家属的命运表达关注，同时关注方斌、张展、季孝龙、杨绍政、谢文飞等武汉疫情爆发以来被捕入狱人士。

北京文化圈一位年近八旬的艺术家通过友人转告记者，墙内许多人都希望美国政府向中共当局询问彭立发先生的下落，不要让他成为第二个“坦克人”王维林。



人大校友关注 遭微信删帖

维权网介绍，网名Cathy的李超然，95年出生，北师大本科、人大硕士，毕业后就职于北京一金融机构。她并未参与2022年11月27日晚北京"亮马桥"举白纸行动，只是担保了白纸运动一个青年释放，在2023年1月6日失联至今，可能也被检察院批捕。她在只见过因白纸抗议运动遭抓捕的林倩两三次的情况下，因为林倩感染新冠阳性，平谷派出所需要有人取保林倩，李超然出于同情和爱心，前往平谷派出所担保林倩出来并收留家中居住，直至林倩第二次被警方带走。

一位人大校友对美国之音表示，人大毕业的曹芷馨、李超然和其他与白纸抗议相关者遭当局秋后算账失去自由，不少人大校友非常关心，感到非常愤怒，他们在微信群里表示愿意去帮助营救这些被捕青年人，但是相关讨论很快就遭网管屏蔽。

这位校友还指出，官方的人大校友办对于本校校友失去自由、失踪、甚至死于非命的政治敏感事件（如雷洋事件）都不发声、不作为，而对某位校友升官晋级（哪怕只升半级），或捐给母校几筐苹果、一些口罩就拿来炫耀， 一些校友对此深恶痛绝。



文革期间因表达独立思想被以反革命罪处以极刑、文革后获平反宣布无罪的林昭和的张志新都是人大校友。六四事件后人大校友中又出现了丁子霖、蒋培坤和高瑜等敢言的公众人物。

近年来，在国内外的人大校友在多次引爆舆情的社会热点议题上声援弱势受害者，形成了不容忽视的社会舆论影响力。

芝加哥大学声援 校友秦梓弈等获保释

稍早前，北京亮马桥白纸抗议被捕者10余人以取保候审方式获得释放，其中包括新京报青年记者杨柳及男友林昀、前财新网记者秦梓奕和林倩等。秦梓奕曾就读美国芝加哥大学。

此前，芝加哥大学东亚研究中心曾就其校友秦梓奕因参加反对清零极端防疫政策而遭抓捕发表声明，要求北京当局放人。

声明说：“我们对秦梓奕和所有被拘留者的福祉深表关切，希望他们尽快获释。”

1月30日，芝加哥大学东亚研究中心还邀请人权观察中国部高级研究员王亚秋女士到该校海德公园校区与师生见面，举行午餐会，讨论白纸运动和勇敢的芝大校友秦梓弈。

国际非政府组织谴责镇压抗议者

1月26日，人权观察发表声明关注遭关押的白纸运动抗议者。人权观察指出，警方还威胁试图为被拘留的抗议者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并暂停这些律师的微信群。为被拘留抗议者提供支持的友人遭到当局骚扰。

该组织的王亚秋对美国之音表示 “中国的年轻人为敢于表达对自由和人权的向往而付出沉重代价，”她说，“世界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应表示支持，并呼吁中国当局立即释放他们。”

王亚秋说，“参加守夜活动并呼吁当局尊重人权不是犯罪。对抗议者的镇压只表明北京对本国年轻人的力量深感恐惧。”

1月20日，新闻界国际组织无国界记者 (RSF) 发表声明，谴责逮捕抗议新冠清零政策的四名中国记者，并呼吁释放仍被拘留的两人。



该组织说：“仅仅因为出现在抗议现场这一简单事实就逮捕和拘留了四名记者，中共政权向那些认为即使与官方叙事相矛盾也应该报道实情的人发出了又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应该释放两名记者以及所有其他在中国被拘押的记者和新闻自由捍卫者，并撤销对他们的所有指控。”

此外，设在美国的“中国人权”组织和“人道中国”等非政府团体也对白纸运动和彭立发事件表达了关切。



呼吁国际声援 要求中共公布被捕名单

在北京的白云女士呼吁国际社会加大对被捕白纸抗议者的关注和声援力度，尤其要关注北京彭载舟（彭立发）、上海季孝龙、南京李康梦以及郑州富士康和广东等地的被捕抗争工友和要求解封拆除围挡的小商贩，持续向北京当局施压，不要让为生存权和言论自由权利而表站出来发声的人陷于默默无闻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说：“现在（国际）声援的力度明显不够。（期望）尽量加大关注力度，而且是持续地关注。而且我觉得大家有责任呼吁中国政府公开这方面的信息。因为比如那天有人被批捕，完整的批捕名单到现在也没有。“



2月5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将访问中国。行前他会晤了一些在美华人团体的核心人物，后者呼吁他此行期间向北京提出中国人权问题，尤其要过问包括彭载舟在内的被捕白纸抗议人士的福祉。

中共领导人习近平不久前在他对全国发表的新年贺词中首度承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诉求和意见很正常。然而，当局对批评言论和表达自由的压制依旧严厉，尤其是当官方公布的新冠病毒染疫和死亡数字涉嫌严重造假时，公众舆论受到严密监控，以免威胁专制政权稳定。